二、山东大学美国文学研究的拓荒者

在1949年之前，山东大学的美国文学研究文章实为罕见。曾在山大执教的剧作家洪深于1934年在《文学》第2卷第3号上发表过《奥尼尔年谱》，也只是一般介绍性文章。山东大学全面启动美国文学研究，是在20世纪60年代初开始的，由吴富恒在其夫人陆凡教授的协助下展开的。1963年，由吴富恒发起，经教育部批准，山东大学创建了“美国现代文学研究室”，时任山东大学副校长的吴富恒兼任研究室主任，陆凡、张健任副主任。这是国内高校最早成立的一个专门研究美国文学的学术机构。它的创立，对山东大学，乃至对中国学术界打开同西方（特别是同美国）进行学术交流的道路，无疑有着筚路蓝缕之功，在开拓美国文学研究的路上迈出了扎实的一步。1978年，经教育部批准，研究室扩展成“美国现代文学研究所”，由陆凡教授任所长。

吴富恒深知资料是进行学术研究的基础，首先抓资料建设，创建了美国文学资料室。他向教育部申请，获得了每年一万美元的资助，用于直接从国外购买美国文学图书资料。资料室兼办公室设在洪楼山大老校七号楼二楼的两个房间里，后来办公室搬到第一宿舍三号楼。吴富恒曾有建一个独立的美国文学研究所办公楼的设想，派基建处负责人刘岩同志和美研所郭继德进京，向教育部请示汇报，但后来一直没有批文。山东大学校方对美研所给予了充分的经济支持，用于购买图书等。吴富恒、陆凡等经常出国随时购买一些新书，美国朋友，如印第安纳大学的罗玉正教授等，赠送了一批图书，来任教的富布赖特教授每次都带些图书来，迅速使资料室的藏书丰富起来，使之成为国内著名的美国文学资料查阅中心，对美国文学研究起了推动作用。

吴富恒作为山东大学美国文学研究的拓荒者，最重要的贡献是带起了一个学术团队。夫人陆凡是他最得力的工作助手和主要研究者之一。20世纪30年代，在上海就颇有名气的英美文学专家黄嘉德加入了这个团队。翻译《格列弗游记》成名的英语文学教授张健做起了海明威研究。欧阳基从事犹太小说和奥尼尔戏剧研究。还从山东师范大学请来了王文彬先生，做美国小说研究。从外文系调来了“年轻”教师王誉公和郭继德，使学术团队有了年龄“层次”感。吴富恒视野开阔，从中国社科院外文所和美国所聘了董衡巽、朱虹、李文俊、梅绍武和施咸荣，从华东师大聘了万培德等为兼职教授。校内外专家组成了一个很有实力的团队，成为全面开展美国文学研究的一支生力军。

吴富恒与瑞恰慈夫妇

吴富恒对所内人员研究领域有一个合理的统筹安排。他在哈佛大学读书时，熟读了恩师瑞恰慈的多部文学理论著作，打下了坚实的文学理论功底。他带头强调从文学理论视角入手，解读美国作家和作品，除了发表一些颇有见解的理论性文章外，还跟陆凡联袂精心翻译了瑞尼·韦莱克和奥斯汀·沃论合写的名作《文学理论》一书，派郭继德去上海送到了译文出版社副总编汤永宽那里。他还主编了《外国著名文学家评传》、《美国作家论》等著作。陆凡在云南大学上学时就是吴富恒的学生，对文学理论也颇有研究。她在介绍美国著名文学理论家伊哈布·哈桑的文学理论方面做了不少工作，还请他来山大讲过学。陆凡给研究生开过“西方文论”课。她重点研究的是美国小说，特别对犹太作家的研究颇有见地，对索尔·贝娄的研究是开拓性的，当时是填补空白的研究。她在美国访问过索尔·贝娄这位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使她的研究文章更有学术含量，在国内美国文学研究界影响更大。

犹太文学是山大美国文学研究所的研究重点之一。陆凡带头研究，她的一批研究生论文写的多是犹太作家。欧阳基教授对犹太作家伯纳德·马拉默德的小说研究学术造诣很深，还跟郭继德等人合作翻译了马拉默德的短篇小说集《银冠》等。王文彬重点研究美国黑色幽默小说，就此在国内学术界展开了学术“论战”，成为国内这方面的著名学者之一。黑色幽默小说流派中为首的作家约瑟夫·海勒也是犹太人。黄嘉德是国内顶尖的肖伯纳专家，20世纪30年代就在上海拜访过肖伯纳，80年代出版过《肖伯纳研究》学术专著。他重点研究19世纪美国文学，发表过许多高水平的学术文章。张健对海明威等20世纪的美国小说家研究颇多。王誉公也加入了对犹太作家的研究队伍，还翻译了贝娄的中篇小说《勿失良臣》等。孙筱珍除了发表了有关贝娄等人的多篇文章，还翻译了他的短篇小说集。郭继德就约瑟夫·海勒、索尔·贝娄等多位小说家写过学术论文，发表在重要刊物上。山大美研所对美国小说的研究是全面的。发表的文章多汇集在吴富恒等编著的《美国作家论》、王誉公的《美国小说述评》和郭继德的《20世纪美国文学：梦想与现实》等著作中。

美国诗歌也是美研所研究的一个重要领域。黄嘉德对惠特曼诗歌的研究很有深度，发表过不少颇有影响的学术文章。安增才对弗罗斯特等现代诗人研究颇多，在《现代美国文学研究》上发表了多篇文章。王誉公在美国诗歌研究方面有不凡的成绩，特别是对埃米莉·狄金森的研究很有特色，曾获得了国家社科项目赞助和“211”工程项目资助。所撰写的《埃米莉·狄金森诗歌的分类和声韵研究》（2000）一书，是国内第一部狄金森诗歌研究学术专著，填补了国内这一领域的空白。所刊上还发表了魏礼庆等人关于20世纪美国诗人的文章多篇。

吴富恒对美国戏剧研究非常重视。1981年，他已任山东大学校长，公务繁忙是可想而知的，但他依然抽空给在纽约哥伦比亚大学戏剧系做访问学者的郭继德写信，建议他写一部《美国戏剧史》，填补国内这一领域的空白。郭继德的《美国戏剧史》是他于1991年在纽约市立大学研究生院做富布赖特访问学者时撰写完成的，于1993年出版，1995年获国家教委首届中国高校人文社会科学研究优秀成果奖二等奖。这是国内第一部美国戏剧通史，是开拓性著作，跟吴富恒的有先见之明的指点颇有关系。郭继德把美国戏剧作为研究重点，先后出版了《阿瑟·密勒论戏剧》（1988）、《美国戏剧选读》（1994,2006）、《尤金·奥尼尔戏剧研究论文集》（2004）、6卷本《奥尼尔文集》（2006，人民文学出版社）、《当代美国戏剧发展趋势》（2009）等，在国内美国文学研究界颇有影响。欧阳基教授在奥尼尔戏剧研究有突出贡献，写过多篇评论文章，翻译过多部剧本，还给研究生开过“奥尼尔戏剧课”。黄嘉德译过奥尼尔的剧本《黄金》等，也写过评论文章。孙筱珍编了《美国戏剧》教材，给研究生上过戏剧课。“美国戏剧”课从1982年就由郭继德开始给研究生上了，一直延续了下来，还编了教材。在吴富恒的指导下，美国戏剧研究成了一个亮点，山大还主办了三次、协办了二次全国尤金·奥尼尔戏剧研讨会。

吴富恒与美国戏剧家田纳西·威廉姆斯

吴富恒重视研究成果的出版和交流。1964年，创刊了《现代美国文学研究》刊物，陆凡任主编，不定期出版。1978年，改为半年刊，后改名《美国文学》。1986年9月4日，经山东省出版管理处批准，有了“报刊印发特许证”（1986年第018号）。每期出版后，除报送外交部等国家外事机关，赠送有关学术机构和高校外文院系资料室，还借郭继德1983年受美国新闻署国际学者交流委员会邀请访问美国的机会，跟美国国会图书馆交流部主任彼得·布里奇（Peter H.Briage）建立了交流关系，不时地把所刊和《美国文学丛刊》寄去，有一次是吴富恒访美时“捎”去的。该刊不仅刊登校内的研究成果，也刊登校外的。北京大学的著名教授赵萝蕤先生就不止一次在该刊上发表过她的研究成果。该刊当时是国内唯一的美国文学研究刊物，一共出刊了30余期，推动了国内外的学术交流。后因经济拮据，遗憾停刊了。2000年，long8唯一官方网站决定支持全国美国文学研究会，资助出版研究会年会论文集《美国文学研究》。吴富恒听了非常高兴，于2001年3月17日对郭继德说：“一定要办好。”这成了他的遗言，因为第二天他在家中不幸摔倒，患了脑溢血，于当年6月25日与世长辞。2002年美研所合并到外语学院，郭继德任所长，已主持编辑了五集《美国文学研究》，还要编下去。实际上，现在的《美国文学研究》是早年的《现代美国文学研究》的延续。2011年3月18日是吴富恒诞辰一百周年，也算是对老校长的纪念吧！

在吴富恒的率领下，在陆凡等众人的鼎力支持下，山东大学美国现代文学研究所在国内外产生了重大影响，强有力地支持了long8唯一官方网站的学科建设。外院的“英语语言文学博士点”、“外国语语言文学博士后留动站”等的申请报告都是以美国文学打头的，正像2006年10月中旬教育部英语专业专家评估组最后的结论中所说的：“山东大学的美国文学研究在国内高校中有明显的优势。”

美研所研究生答辩后与吴校长合影

作者：long8唯一官方网站原院长 郭继德教授

摘自《吴富恒先生百年诞辰纪念文集》山东大学出版社 2013年12月第1版